中法诗人对谈“诗与思”
发布时间: 2013-11-01
2013年10月29日,由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8366cc银河娱乐主办的“金秋2013•北京师范大学国际文学周”系列活动之“思与诗:中法诗人对谈”在8366cc银河娱乐励耘学术报告厅举行。法国诗人穆沙夫妇,法语诗歌翻译家李金佳,中国社科院外文所研究员、翻译家余中先,诗人吉狄马加、食指、莫非、宋琳、蓝蓝、潇潇、爱斐儿、吕约,诗歌批评家孙晓娅,8366cc银河娱乐教授、诗人任洪渊,8366cc银河娱乐教授、文学评论家张柠,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副主任、8366cc银河娱乐副教授梁振华,8366cc银河娱乐副教授、诗歌批评家谭五昌出席对谈,对中法诗歌、中西诗歌之间的互动关系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对诗和思的复杂关系进行了广泛的探究。对谈由法语诗歌翻译家、诗人树才,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主任、8366cc银河娱乐教授张清华主持。
中国诗歌和法国诗歌交流甚密,法国诗歌是中国现代诗歌的一个重要来源。与会诗人、翻译家、批评家围绕二者的互动展开了深入的对谈。
法国著名诗人、翻译家、评论家,《诗&歌》杂志副主编穆沙先生对亚洲当代诗歌有着强烈的兴趣和持续的关注,他首先为中国诗人介绍了法国诗歌的基本情况,并重点介绍了著名法国当代诗人米歇尔·德吉的创作。
吉狄马加表示,自己的直接创作受到了法语语系重要诗人作品非常明显的影响。借助大量的翻译,法国近十几年的当代诗歌对中国当代诗歌的当下影响也产生了比较明显的印记。任洪渊先生提出,从五四以后开始,新诗即现代汉语诗歌,的确受到了法国诗歌的影响。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法国诗歌中展示的诗潮和思潮,浇灌了几代中国诗人,这也是一个真实的历史现象。谭五昌教授认为,法国的诗歌开启了中国现代诗的源流,现代诗人李金发即用汉语写出非常富有现代诗学经验的作品,他的经验完全具有法国的特质,他用法语的思维,法国的思想,法国的现代诗人审美经验对汉语进行非常有效的总结,他用的是中国的题材,但是传达的经验具有法国的现代主义。闻一多的《死水》以恶为美,也是有意无意受到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的影响。以散文诗创作见长的诗人爱斐儿也指出,波德莱尔、兰波、马拉美等具有代表性的象征派诗人的诗歌成为中国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诗人的主要文化给养,为解放中国旧体诗的格律舒服起到了化茧成蝶般的作用。特别是波德莱尔的等散文诗,为中国诗人打破了“无韵则非诗”的典范,他们的散文诗被当作汉诗改革的方向,促成了中国散文诗这一新的文体的诞生,影响造就了一大批卓有成就的中国散文诗人。
包括法国诗歌在内的外国诗歌对中国现代诗的影响甚巨,而中国诗歌的另一传统则是古典诗歌的宝库。任洪渊指出,现代汉语诗歌在继续面对法语诗歌的同时,也应该转过身来,面向我们自己的古典传统,由此找到触动汉语活力的地方,重新托起中国人感受世界、感受生命的诗的方式和语言方式。蓝蓝也表示了同样的看法,她表示当代诗人可以用包含外国诗歌语言影响的、已经开始丰富的现代汉语,重新发现古老诗歌传统的生命力,衔接起我们自己文化中最宝贵的那一份血脉的联系,壮大当代诗歌的体魄。
爱斐儿提出,中国诗歌在法国的知名度比之法国诗歌对中国诗人的影响,不能不说还处于失衡状态。她向穆沙先生表达了中国诗歌得到更多推介的愿景,希望中国诗歌能以全新的气质回到散文诗的发源地,出现在法国读者的视线之内。
哲学是回答,诗歌是提问
诗歌与思想的相互关系为中法诗人打开了广阔的对话空间。穆沙指出,诗歌与哲学、诗歌与思想的关系是一种根本性的关系,从波德莱尔开始,法国作家即将诗与思,或者说诗与思、与现代性这三个线索联系在一起。吉狄马加认为,诗与思的关系不仅体现在诗人在写作时切入事件的观察方式就包含了一种哲学思维,也表现在诗人本身的哲学的思维方式或深或浅地地都会体现在其创作的任何一首诗里。一首诗歌达到的高度,往往就是哲学的高度。如一位黑人作家所言,现代人类有很多重要的思维语言的消失,甚至它可以连带我们的一种哲学方式和思维方式的消失,可能对我们人类来说是无法弥补的一种损失。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在强调不同的思维方式、哲学层面的价值体系时,也应该建立更好的对话机制,这样才能会从更深的层次、更广阔的空间里来推动国际性的诗歌的交流。
吕约援引了法国诗人博纳富瓦关于“哲学是对衡量问题的回答,诗是提问”的说法,指出诗的宗旨,包括它的功能,都不承担寻找答案的义务。诗从比喻的意义来说,它的提问本身就是一个谜。穆沙对此回应,诗歌是找不到问题答案的艺术,它不追求给出答案,提出近似于谜一样的问题,他们使这些问题诞生出来,并且使这些问题作为一种生物继续存在存活,也迫使我们和这些问题一起生活,始终生活在这些问题之中。带着问题生活比没有问题生活更好的一种生活方式。
由翻译引发的关于诗歌的思考
由“诗”与“思”的讨论深入,与会诗人、翻译家、批评家进一步交流了由翻译引发的关于诗歌的思考。孙晓娅指出,在古典诗词翻译的过程中,往往存在不能直接译出蕴含着中国文化、中国古典诗词很多烙印的历史、文化因素的问题,会丢失古典诗词的张力和诗意诗味。而胡适也将翻译且再创作了美国女诗人《关不住了》那首诗,视为自己真正的新诗的起点。穆沙对此回应,对中国古典诗歌的翻译自然存在一些疏漏的问题,但这些问题不能完全以错误视之,因为这种“错译”还有自己的影响和作用,有些艺术家正是因为读到翻译成外文的中国古典诗歌而受到了影响和触动,例如马勒的重要音乐作品《大地之歌》即是阅读了翻译的中国诗歌后进行创作的。翻译者在翻译诗歌时,怎样对待诗歌中的思想含量,是把思想用比较外在的形象在诗歌中较为明显地体现出来,还是忠实于原文的文字层次,把阐释的空间、对于思想的思索留给读者,这是一个没法回答、也不能作出非此即彼的作出判断的问题,只能不断地实践。
余中先以自己翻译米歇尔·德吉作品的实例说明,当作品完成后,它在作者那里获得一种生命,而在读者的脑子里又获得另外一种生命。不管是误译还是美丽的误读也好,每个人都存在不一样的接受美学,译者只能尽量地翻译。
宋琳指出,在西方学界谈翻译的问题已经不是技艺的问题,而是人类生活诗歌、文化之间的关联的一个非常关键的学问。译者在翻译实践中,应该重新再反观诗歌的意义。而诗歌必须留下深刻的反思、深刻的印记,才能产生意义。